农村“煤改气”、散煤替代为何如此难

在散煤的使用中，民用煤占据重要位置，而其中又以农村使用居多。农村散煤的治理不仅关系到整个散煤治理的效果，同时也肩负着农村能源转型的重任。

数据显示，目前我国有近7亿人生活在农村地区，农村能源消耗量大，且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而农村能源消费结构仍是以煤炭等低质商品能源以及薪柴等传统能源为主，约占整个农村能源消费的69%，其中煤炭的使用量消费占到了30%，而其中劣质煤占农村散煤市场的80%以上。

由于用户的使用习惯，以及燃料的可靠性、稳定性、经济性和便捷性，现在农村居民仍在大量购买使用廉价的劣质散煤，劣质散煤市场有需求、监管难度大。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生活用煤炭消费量平均每年以4.7%的速度增长。

据农业部规划设计研究院能源环保研究所所长赵立欣介绍，从购买的经济性和便捷性看，农村居民仍在大量购买使用价格低、质量差的劣质散煤，这些散煤灰分和硫分含量高，而且使用燃烧时大部分没有除尘、脱硫等污染控制措施，低空排放。据估算，一吨散煤直燃锅炉的污染物排放量是一吨工业燃煤锅炉污染物排放量的10倍左右。

以河北省石家庄市为例，根据该市环保局提供的数据，石家庄市农村共有164万户农户、年用煤达400万吨，全部低空直接排放，没有任何污染防治措施，年排放二氧化硫6.8万吨、氮氧化物1.6万吨、粉尘1万吨。而根据石家庄市2013年12月到2014年3月采暖期的统计数据，市区周边县区的二氧化硫和PM2.5浓度均值分别高于市区均值的52%和8.8%。

难怪有专家感叹，大气污染已经呈现出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态势。农村散烧煤问题不解决，我国，尤其是京津冀地区的雾霾问题就不能得到根本解决。 

农业部科教司副处长孙丽英在8月31日举行的2016中国散煤清洁高效利用和治理大会上介绍说，目前我国农村用能结构方面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天然气、沼气，生物质成型燃料，太阳能、小风电等新能源的开发利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为散煤替代奠定了基础。

在沼气方面，孙丽英介绍，截至2014年底，我国户用沼气量是4100万多户，年产沼气量是32亿立方米，超过1.5亿人受益。目前我国各类沼气工程有10万处，供气192万户，年发电4.7亿千瓦时。沼气供气价格较低，一般为不足两元/立方米，也没有其他附加的费用，所以在很多地方，尤其是以单个村庄或者多个村庄为集中供气的工程，很受农民欢迎，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发改委与农业部开始试点建设规模化生物天然气工程，该工程可以提供更纯的燃气，甲烷含量可以达到95%以上，而且形式更加多样，可以压缩即灌装，也可以直接并入到天然气管网，可以为农民提供更方便、更清洁的能源。截至2014年底，我国已经建成的生物质成型燃料厂有1147处，年产成型燃料达到了596万吨。生物质成型燃料热值相当于烟煤，对于替代煤炭用于锅炉燃烧供热供暖是很好的选择，而且也可以替代低质散煤作为生活燃料。

孙丽英介绍，目前我国在农村地区已经累计推广节煤炉灶1.73亿台。其中以生物质为主的或者以煤为主的清洁炉具的发展也非常快速，截至2013年已经累计销售达到200万台。据测算，薪柴节煤炉灶每年约可节约折标煤200多万吨。

太阳能的热利用，包括太阳能热水器，太阳房、太阳灶以及一些小型太阳能发电站等，目前在我国农村地区同样推广较好。2015年，宁夏回族自治区在全国率先实施“阳光沐浴工程”，计划用四年的时间，地方安排财政专项8亿的资金，给全区的80万农户全部安装热水器，解决农户的洗澡用水问题。

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认为，对于农村地区，应因地制宜，用天然气、光、风、生物质、地热等，以及垃圾的资源化利用，加上大数据智能化管理，推进农村能源形态的进步，是新型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重要内涵。

中国可再生能源学会副理事长孟宪淦则认为，治理农村煤炭散烧，需要大力发展生物质能。生物质能利用包括气化、液化和固体化三种方式。气化是生产沼气，液化是生产液体燃料，固体化是将生物质做成固体颗粒燃料。 

孙丽英表示，虽然农村清洁能源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是在政策和技术上仍存在诸多障碍。

第一个是农村技术能源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有些原料运输体系不健全，以沼气工程为例，其对于原料的稳定供应要求很高，但是目前来看，相关的收存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这就使得相关企业可能面临原料成本高的风险，影响了企业持续稳定地运行。

山东省农科院土壤肥料研究所的刘英则认为，沼气工程是作为固定资产进行设计和建设的，一旦工程建成，发酵装置容积及其对原料数量的需求就已经固定，发酵原料来源主要是沼气工程为主的废弃物，存在原料来源的不确定性，从而使沼气生产受到影响。而沼气工程大多在设计和修建时都没有应对原料不确定的应对措施，给稳定运行留下了隐患。

同时，沼气工程的某些关键的装备技术及质量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比如说秸秆打包，还有一些原料的预处理等。此外，沼气产业的规模化和自动化水平也不高，全产业链的建立仍然存在问题，自动化运行和监控水平比较低。

第二个是国家对农村能源发展的支持还不够。目前，我国对农村能源发展的补贴主要还是集中在沼气。而成型燃料、省柴节煤炉灶炕、太阳能热利用等方面的补贴政策并不多。同时，沼气的补贴也主要集中在对前端建设的补贴，容易导致重建设，轻管理的问题，影响工程的持续运行。2013年，国家取消了对成型燃料的补贴政策，但是近几年，随着原料成本的不断上涨，成型燃料产业的发展举步维艰。

第三个是部分清洁能源产品价格超出农民可承受范围。如节煤炉灶炕、太阳能热利用等目前已经基本推向市场，而市场化的此类产品价格对于农民来说相对较高。以一台品质较好的节能环保炉具为例，市场价在2000元以上，这对于农民来说很难接受。

资料显示，虽然近年来农村的经济水平有了很大提升，但总体偏低，制约了清洁采暖方式的推广和使用。调查发现，年收入5万元以下的家庭仍是主体，占76.5%;农村采暖开支很高，北方家庭平均支出2265元/年，南方家庭平均支出972元/年。农村家庭采暖支出远超城镇家庭，农村家庭能源消费贫困现象突出，这是影响节能环保炉具和清洁能源消费的主要原因。

价格因素也是农村地区选择使用散煤的主要原因。以河北省为例，散煤的价格是300-500元/吨，成型燃料是700-900元/吨，型煤的是800-1000元/吨，无烟煤约为1200元/吨，可以看出，散煤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按照一个采暖季计算，如果一户使用3吨燃料，选择散煤的话可以节约1000元，甚至是更多。对于农民来说，自然会选择更经济适用的燃料。 

针对农村散煤替代存在的问题，孙丽英建议，应该以输代堵的方式推进农村地区的散煤治理，一是要大力的发展沼气、成型燃料，太阳能等这种清洁的可再生能源来替代散煤，二是要加强散煤的治理，制定管理办法，将不合理的散煤逐步淘汰出农村燃料市场。三是加大补贴力度，让农民用得起更清洁的能源。

孙丽英特别指出，应出台类似散煤污染整治的专项规划，明确散煤治理的目标、方法以及政策措施，以便让各地对于散煤治理有据可依，逐步实现散煤替代和清洁利用。

中国农村能源行业协会节能炉具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任彦波认为，在农村地区实现清洁能源替代必须是在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许可的条件下逐步进行的，不宜大范围实施，要因地制宜、多能互补。而“好煤+好炉”是在我国现实条件下，治理雾霾最经济、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也就是要使用优质煤炭、洁净型煤，搭配节能环保型炉灶，并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将好煤与好炉具的节能环保性能充分发挥出来。

一位不愿具名的行业专家表示，能源使用方式往往与人们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这一点在农村显得尤其明显。比如北方农村有用炕的习惯，冬天使用散煤为炕加热。这种生活方式已近延续了几百年。在农村散煤治理、散煤替代的过程中，必须谨慎推进，尊重百姓的生活习惯。

来源：LNG天然气大平台